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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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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是到了夜晚,醫院的急診室也依舊忙碌,候診廳裏熒白燈光不分晝夜地亮著,在這裏呆久了人都會忽略白天黑夜的變化。

雖然已經是秋天,但醫院裏頗悶,所以頂上的大風扇仍緩慢地轉動著,徐宜舟出來的時候穿得不多,被風吹得有些發涼,便不由自主縮了縮手臂,眼神卻沒從手機上面挪開。

她想起了“栩文生”這個名字來。

作為蕭水載川的腦殘米分,徐宜舟怎麽可能會忘記這個名字。

栩文生是一個人的筆名而非真名。

四年多以前栩文生和蕭水載川都是楚歌文學網的寫手,二人的區別就在於栩文生開始寫文的時候,蕭水載川已經頗有名氣了,是當時楚歌網站的明星作家,而栩文生則是個新人,她在男頻網上寫女性視角的文章,竟也意外地獲得了很多關註,而楚歌網的女/頻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發展起來的。

在蕭水載川為數不多的作家朋友裏,栩文生應該算是最特殊的一個。她的小說,是蕭水當初唯一推薦過的作品,那個時候蕭水載川利用自己的力量,不遺餘力地助她成名,而她也沒讓人失望,高更新量加上不錯的文筆和情節,短短兩年時間就成了知名寫手。

那時候蕭水還不像現在這樣沈寂,兩個人在網站、微博和論壇裏常常互動,一直顯出有別於普通朋友的交情,因此兩人的米分絲互相抱團,各自腦補著兩人之間火花四溢的感情戲。

徐宜舟當初……也曾經腦補過。

作為腦殘米分,徐宜舟當年還曾經在兩個人的微博下都點過讚,還轉發過別人寫的關於這對cp的微博……

只不過後來,栩文生兩本小說一炮而紅之後,不知為何忽然和楚歌網解約,改行去做了編劇,而蕭水載川再也沒有在公開場合提過半句關於她的事,甚至他本人也沈寂下去,不再出現於微博和論壇,從此再也沒有推過任何人的作品,直到……徐宜舟的出現。

而如今,栩文生要做《無疆》的編劇,應該會和蕭水載川重逢吧,不知道這一次會擦出怎樣的火花。

這麽想想,徐宜舟覺得有點小激動!

倒是這次的意外,徐宜舟沒想太多。蕭嘉樹的公司簽了《無疆》的影視代理,栩文生是編劇之一,兩個人會有接觸並不奇怪。

而微博和新聞上關於這次事件起因的解釋,據說是由於栩文生的個人恩怨,蕭嘉樹倒黴正好出現在她旁邊而已。

《無疆》正準備開拍,劇組要找話題吸引大眾眼球也是很正常的事。

無非是場炒作,剛好被蕭嘉樹和栩文生撞上,栩文生曾是蕭水的官配,她身上的話題對於所有米分絲來說都是件值得關註的事。

徐宜舟並沒放在心上,她只是想著這事是四天前發生的,難怪那時候秦阿姨給蕭嘉樹打電話,他沒有接到。

瞧他那模樣,只怕一處理好傷口,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吧。

這麽想著,徐宜舟又有些替他心疼。

她正看著手機,急診室的布簾被人掀開,聽到響動她馬上擡了頭。

醫生走出來,鏡片後的眼睛透出一股不善的氣息。

“你是蕭嘉樹的家屬?”

“嗯,是他朋友。”徐宜舟趕緊上前,目光卻望向了布簾子後的蕭嘉樹。

蕭嘉樹似乎倦極了,閉眼躺在床上,不知睡沒睡。因為處理傷口的關系,他此時已經脫去了襯衣,裸著上身蓋了一條毛毯,猙獰肩頭露在外面,手臂已經換好紗布,放在身側。

那虛弱的模樣,叫人看了難過。

“他傷口已經處理好了,但是傷口發炎導致高燒,已經掛上水了,需要留院觀察兩天。”醫生的口氣不太好,交代清楚一切又有些責怪地開口,“小兩口吵架動動嘴皮子就好,上升到動手就沒必要了,真是浪費醫療資源!”

“我們只是朋友……”

“吵到這裏來的情侶,十對有九對裏邊女人都這麽說的。你們這些女人……”醫生的眼光透過鏡片淡漠地掃了她一眼,沒再說什麽,“好好照顧他。”

“……”

雖然不是情侶,但醫生猜得沒錯,確實是因為她動手的緣故,蕭嘉樹傷口才迸裂。

徐宜舟也懶得解釋,醫生交代完註意事項就離開了,護士推蕭嘉樹去病房,而徐宜舟則去辦理入院手續。

等她辦完手續回病房,夜已經很深了,蕭嘉樹還沒醒。

他閉眸躺在床上,手背插了針,瓶裏的藥水一滴滴落下,肩頭仍舊露在外面,也不知是因為身體難受,還是別的原因,他的眉頭皺起,嘴唇緊抿,漂亮的棱角被壓成了直線,唇上幹枯缺少血色。

徐宜舟上前把他身上的毯子蓋到了肩頭,仔細掖緊後,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。

額頭的溫度還有些燙,徐宜舟嘆口氣,正要收回,蕭嘉樹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。

徐宜舟嚇了一跳,想要抽回手,可他抓得緊,用得又是才包紮好的右手,徐宜舟不敢亂動。

“蕭嘉樹。”她低低叫了聲。

蕭嘉樹沒有睜眼,仍在睡夢之中。

“徐宜舟……你在哪裏?”他忽然急切地開口,眉頭越攏越緊,抓著徐宜舟的手加重了力道。

“我在這裏。”徐宜舟俯到他耳邊。

“徐宜舟,別走……這裏太黑……太黑沒有路……”

夢囈般的聲音傳入耳裏,徐宜舟楞了楞,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麽,竟會發出這種像野獸嗚咽的聲音,是帶著恐懼的悲傷。

……

“徐宜舟!”

不知過了多久,蕭嘉樹忽然間顫抖了一下,猛地睜眼。

“怎麽了?”

溫暖地聲音響起,蕭嘉樹有些遲鈍地望去,徐宜舟正好端端地站在他床前。

他做噩夢了。

他夢到自己回到當初的深淵裏,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,他瘋狂地尋找徐宜舟,可始終無法找到她。他掙紮著,不顧肩頭的傷口,不住地敲著那堵墻。

好久,她輕悠悠說了一聲:“蕭嘉樹,我真後悔認識了你。”

然後,那堵墻倒塌,將一切埋葬……

他被嚇醒。

徐宜舟的手一直都收不回來,她就只好坐在床邊,趴在他身側睡了一會,這時被他的動靜驚醒,才發現天已透亮。

蕭嘉樹眼裏的茫然在看到她的時候,漸漸消散,他倏地從床上坐起,不顧手上插的吊瓶針和另一手的傷口,猛然間就把徐宜舟給抱到了懷裏。

淡淡的茉莉香傳來,讓他的心一定。

“做噩夢?”徐宜舟僵了僵。他半身赤/裸,還未套上病服,滾燙的身體就這麽貼過來,讓她本能的想要推開,腦袋裏卻忽然閃過他剛才的模樣,心有些隱約的疼,便僵直著身體任由他抱著。

半晌,他才松開手。

“嗯,我夢到……你不在。”蕭嘉樹目色沈沈,臉色仍舊不太好,體溫卻已經涼了下來。

“……”

徐宜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,索性沈默著。

天色將明,徐宜舟還要趕去上班,可她心裏又不太放心。

“你先回去吧,我沒事。”蕭嘉樹看穿她的念頭,雖然很想她留下,但仍是開口。

“好吧,那我先回去了,晚上再來看你。”徐宜舟沒想太多,她雖然擔心,但又想著彼此都是成年人,自然有辦法照顧自己,也沒有必要太矯情。

蕭嘉樹受傷這事,他只告訴了蕭嘉楓,沒告訴父母。蕭嘉楓要照顧小白,因此分身無暇,所以這兩天蕭嘉樹都只能一個人呆在醫院。

徐宜舟便大發慈悲決定晚上再來看他。

“哦。”蕭嘉樹悶悶地回她。

這女人,說走就走,真是絕情。

徐宜舟出了門,給他打包了一早餐,又買了袋水果,叮囑了幾句,才真的離開醫院。

而拋下蕭嘉樹回去上班的結果就是,徐宜舟一整天都心神不寧,老不自覺地想著呆在醫院的蕭嘉樹,因此一下班,徐宜舟又奔去了醫院,她到的時候,他的病床旁邊已經堆了幾束鮮花和果籃,看來已經有人來探望過他了。

因為病著,徐宜舟只打包了清淡的粥來當兩人的晚飯。

那粥寡淡得蕭嘉樹直皺眉。

只吃這點東西,難怪她瘦得包子臉都快沒了。

吃過飯,夜色已深,病房裏有些靜。這是二人間,不過旁邊床位的病人只是掛床,白天進來掛水,下午就回去了,因此這會房裏就他們兩個人。

“蕭嘉樹,你的傷是因為救了栩文生?”徐宜舟坐在邊上滑手機又滑到了栩文生遇襲的消息,忍不住開口問他。

“算是吧。”蕭嘉樹一滯,眼裏有些異色閃過,“那天《無疆》劇組開會,湊巧在酒店門口碰到而已,誰料會遇上有人向她尋仇,我在旁邊那是無妄之災!”

“蕭英雄,栩文生和蕭水載川是不是一對?你快點跟我說說。”

他才說完話,徐宜舟就興致勃勃地開了口,眼神晶亮沒什麽不開心。

“……”蕭嘉樹沒料到她的八卦覺悟這麽高。

“你和他兩都接觸過,肯定有內幕,說來聽聽,我保證不外傳!”徐宜舟又在蕭水載川的米分絲群裏看到了一條米分絲的腦補,八卦大門被狠狠打開。

“他們兩個人沒什麽。以前沒什麽,現在沒什麽,以後也不會有什麽!”蕭嘉樹郁悶地開口。

徐宜舟撲到了病床邊上。

“看樣子,你是真知道什麽!”

“你不是說你愛蕭水,他和別的女人暧昧你不難過?”蕭嘉樹反問她。

“愛,腦殘米分的愛!”徐宜舟手撐在床沿,俯著身子,笑得眼睛裏都是星星,“我難過什麽,他要能找著真愛,我替他開心都來不及!想當初我還給他們兩點過讚呢。”

“……”蕭嘉樹不知道該樂還是該氣。

“他們以前的互動可萌了,可惜後來栩文生突然消失,蕭水沈寂,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是不是餘情未了,有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?怎麽感覺跟小說似的,分開兩年,兜兜轉轉重逢,竟還是因為他的書……”徐宜舟腦補得太遙遠,沒註意到蕭嘉樹臉色已黑。

“……”蕭嘉樹很想搖醒她。

“餵,你倒是說說呀。”徐宜舟仰頭看他。

蕭嘉樹這角度看去,她的唇是微微嘟起的形狀,帶著極其罕見的嬌色。

扯到蕭水載川,徐宜舟就跟變了個模樣似的,對著蕭嘉樹說話時眼裏竟有些撒嬌的意味,嬌嗔的神態讓某人心裏心猿意馬起來。

蕭嘉樹忍不住直起腰,非常快速地湊過去,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。

“……”徐宜舟反應過來的時候,他早就已經躺回去了。

臉在那一瞬間火燒似的燙起來,被他啄過的唇癢癢的讓人難安。

“蕭嘉樹!你不要得寸進尺!”徐宜舟看他沒事人似的表情,似笑非笑無賴至極,一張臉倏地沈了下來,怒道,“我還沒跟你和好!賬還沒算完!”

“徐宜舟,我想吃蘋果。”蕭嘉樹指了指了床尾的果籃。

徐宜舟恨恨盯了他數秒,然後轉頭去削蘋果。

蘋果削好遞到蕭嘉樹面前,蕭嘉樹搖頭:“我又不想吃了。”

徐宜舟看了他半天,只能自己把蘋果給啃了。

她不想理他了,就悶聲不響地坐到旁邊去碼字。

過二十分鐘,蕭嘉樹又開口:“我想吃橙。”

徐宜舟看看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臉,忍了。

橙子剝好,遞到他眼前,蕭嘉樹吃了一片,又搖頭:“酸!”

他不肯吃,就只能徐宜舟自己吃了,否則扔了太浪費。

“明明就很甜。”徐宜舟瞪他。

蕭嘉樹的表情很嫌惡。

“我想喝牛奶!”

半小時後,蕭嘉樹再提要求。

“蕭嘉樹,你夠了!”徐宜舟忍無可忍。

蕭嘉樹沒說話,自己下了床。

徐宜舟到底心軟,快步走過去,替他取來了牛奶,插好吸管遞給他。

“我想上廁所而已。”蕭嘉樹搖搖頭,正經地開口。

“……”

一晚上下來,徐宜舟啥也沒做,只把自己肚皮餵到撐。

而那邊蕭嘉樹老盯著她盤算著,要餵多久才能把她這段時間瘦掉的肉再給餵回來。

第二天,蕭嘉樹得到醫生批準,出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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